我好像好久都没有认认真真地流过一次眼泪了。我指,痛痛快快地哭一场。
回想起上一次放纵自己大哭的时候,应该还在初二的那个夏天。一张突然考砸的科学试卷让我遭受了雷劈般的打击,老师、同学的难以置信就像是在往我的伤口上撒盐。我放任自己哭啊哭,一点也不想克制,一刻也不能克制。悲伤的情绪如海浪般朝我猛地袭过来。眼泪,是我宣泄情绪的最好方式。
那次大哭以后,我知道我失去了什么。我得到了一时的快感,却失去了自信心。直到现在我仍能感觉到那个伤疤印在我心中的某个角落,成为无法弥补的遗憾。我虽然能够做到向生活时刻露出笑容,却不能掩盖我时刻在受到它的牵制。那种钻心的疼痛感会一触即发。每个黑夜的尽头,正在大哭的自己仿佛就在我眼前,那么无助。
于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,我不愿流下眼泪。遇到难过的事情,我会鼻尖一酸,然后迅速把头仰起来不让眼泪流下来。面对并不光彩的成绩,我会微微皱起眉头,然后承受心中的刺痛感,但决不掉一滴眼泪。回想起那天晚上妈妈告诉我阿太去世的噩耗:
“你阿太几个星期前去世了。”
“什么?”我能感受到我放大的瞳孔以及颤抖的嘴唇,童年美好的回忆在我脑海中滞留。
“几个星期前……我还在学校。”妈妈抬头撞上了我的眼睛,那一定是一双已经泛红了的眼睛。阿太从医院返家的那个时间,阿太在床上奄奄一息的那个时间,我正在学校里上着晚自习;直到阿太最后离开人间,我还待在学校,在学校的宿舍里呼呼大睡。“我们一直瞒着没有告诉你。”妈妈说。我深知我连慈祥的阿太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。眼泪又欲夺眶而出,我及时转身,闭上了眼睛。在转身时,又是那个安静、平和的我。
我可以难过,可以承受,但我决不能掉眼泪。我知道我已经过了那个想哭就哭的年龄,也知道眼泪风干后留下的是伤疤。时光逼迫我奔赴成熟,逼我杀掉内心的柔软与天真。可身体却负隅顽抗一遍遍地告诉我你做不到。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,我变成了一个孤单的人。无数次地逼迫自己不放纵眼泪,是更多次的眼泪倾袭与攻击。看到一则七旬老人被欺凌的新闻,我气愤地想哭;放下笔望望窗外的蓝天,倾听风声,眼中也闪过一丝酸涩;看着已经消失殆尽的假期,我又想掉眼泪……
刻意伪装的坚强只会被现实打败。我这才意识到,眼泪代表的不是懦弱,而是坚强过后的倔强。
面对网上“你会和一个AI倾诉心事吗”的辩题,一个网友的回答吸引了我的眼球:“原来,我和他一样一直遵循着如同牛顿第一定律一样——一样的总是保持陌生或冷漠。”成熟稳重好像是社会定义的人的最终归宿,于是眼泪变成了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,却殊不知,失去眼泪的我们成为了被生活牵引着的行尸走肉。
眼泪不一定要留给心爱之人,它可以成为上天给予自己的恩赐。下一次,就放松束缚,让自己好好地哭一场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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